当时,大师兄悟争也像这般,竟然独自守着烧纸的火盆,呆呆地看了一晚上。

第二天准备抬棺出殡入土之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差一点就要瞎了。

也自从那次之后,大师兄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冷酷、弑杀、暴躁、寡言……

就算是,得了再大的功绩、再多的赏赐,他再也没有给清心观其他弟子们分发过自己的任何战利品、和师弟们各自喜欢的新奇物件。

原本,九小寒还以为:

当时,大师兄,只是因为二师兄的突然离世,而伤了心神;只要,再过上一段时日,他总是会好起来的……

后来,还是十七师弟悟彦私底下告诉了九小寒这个真相:

是师父无为子担心,自己最得力的大徒弟会过多沉溺于兄弟手足私情、因小失大而误了正事,才对他施以“断情咒”的禁术,彻底灭了悟争心中那一丝再也无处安放的念想儿。

故而,此前,当九小寒在师父静室门外听到了,师父说,倘若是悟彦放不下对九小寒的那份“特别”,也会对他用断情咒的时候,九小寒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非常害怕,悟彦也会变得和大师兄一样,外表依然是人模人样的英武帅气,也虽然还不至于如同一副行尸走肉,但是,他的内心早就已经没有了人所特有的灵识和魂志。

其实,九小寒根本不知道,已经是身心俱疲状态的五师兄,为什么非要坚持为她和良子玉二人守夜。

在悟宇看来,自己现在还不能死、还不能一了百了地追随自己心中之人而去。

毕竟,个把时辰之前,在三师兄悟思临终的时候,留着一口气、挺到最后,就是为了嘱托自己的五师兄,务必赶紧给正在义安郡城中执行另一特殊任务的大师兄发一个紧急信号。

那么,眼下,悟宇要面对的最为迫在眉睫的一个关键问题,便是,等待回信。

按往常他们师兄弟之间信号互递反馈的时间间隔来说,一般不会超过半个时辰,他就应该能收到大师兄给他回应的信号了。

可,目前距离他发信号的时间点,都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时辰了。

这眼瞧着,丑时已过,再等上个一个左右时辰的话,很快就要到天亮时分了;但是,他仍然一无所获、没有得到半点讯息。

偶尔,悟宇会将自己的目光,越过面前燃得极旺的篝火,朝向最远处此时应该早就已经熄灯宵禁的义安郡城方向。

即便,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除了山林之间黑漆漆的一片、和月色凄寒星光斑驳的墨空。

他又望了望身边三师兄悟思的孤坟,心中无奈而落寞,暗自低声,默默地念道:

亡兄黄土尚未干,弟途生死亦参半,

夜雪昏濛离乱眼,孤怀泪咽绝风前;

一生难消永相念,倘无归期谁吊唁?

冬来春去寂哀怨,怎奈妖魔赛神仙。

这曾经是,三师兄悟思生前之时,给意外丧生的二师兄悟慈亲笔写下的一首悼文。

想来,还不过数日;如今,却换成了悟宇,在他的坟前诵别,给即将长眠于这地下的他,听了……

早已经过了丑时,这个时辰,月亮偏西,光华已退,夜深人静,往往是一天之中气温最低、最为黑暗的时刻。

也是九小寒最为清醒、可视能力最超越常人的时候。然而,她并不能在五师兄悟宇面前显露出一丝一毫来。

再看,她另一边的良子玉,已经不知不觉地侧头依偎在了她的肩膀上,昏昏欲睡状了。

对此,九小寒心里还是萌生出了一丝疑惑的:

按常理说,狼群最为活跃的作息,难道,不应该都是从后半夜才开始的么?

可,靠着自己正半梦半醒的这“野山黑狼崽儿”,此时,竟然反倒是睡得无所顾忌地睡着了!

“诶?尽文大哥,你在念什么呢?”

九小寒转过脸去,尽量将声音压得足够低沉,问了一句。

她猜测,大概就是由于五师兄正在不停念叨着的内容,才催助了良子玉很快入睡的。

“喔……我刚刚一直念的是,思兄在生前为其故友写的悼诗!”

听到一旁的“仇不暖”突然轻声地问道,宇尽文也耳语式的地回答着。

他们俩不约而同的小心翼翼,似乎都是在害怕会吵醒,自己身边那刚刚睡着的人,以及那地下刚刚长眠的人。

“可以教教我吗?”

“当然。我再慢慢念给你听。”

悟宇自然是十分乐意的。于是,他便重新低语着、又默诵了一遍:

亡兄黄土尚未干,弟途生死亦参半,

夜雪昏濛离乱眼,孤怀泪咽绝风前;

一生难消永相念,倘无归期谁吊唁?

冬来春去寂哀怨,怎奈妖魔赛神仙。

这些年来,由于眼疾的原因,在清心观修行的日常生活,九小寒逐渐练就习得了一种能够让自己过耳不忘之法。

白天有光的时候,很多事情或书中内容,只要十七师弟说上一遍、读上一遍,听完一次,九小寒必定能将其全部内容都记在心里。

只是,她不能让五师兄悟宇看出来,因此,她就又让对方多念诵了几遍。

(本章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市言情小说相关阅读More+